权术
“这是最后一次了，我会如你所愿的。”
这是薛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，是金光瑶午夜梦回时难得的愧疚。
院里银杏已经泛黄，他又想起了和薛洋初遇的那个深秋。
生母只是个普通宫女，他在宫里并不受宠，十六岁自请外出，也确实想过就这么死在外面，死在广阔的天地中。
可他心有不甘，不想就这么顺了那些人的愿。
薛洋出现得很凑巧，金光瑶那会儿正心里落寞，乍一见这么个神采飞扬，很难不被吸引眼眸。
当时以为是什么富家纨绔子弟，没成想也是个不如意。金光瑶听到薛洋身世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情，而是嫉妒。
过往同样不堪言，怎么偏偏他能这般肆意。
这种念头自心间一闪而过，金光瑶并没怎么在意，毕竟谁也不是无私无妄。
深交后他向薛洋细细讲述了自己的计划，那人嘴里含着一块饴糖，听完有些不屑。
“你是想谋反？”
“怎么？”
“别误会，我一个布衣平民，皇帝是谁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。我只是有些不解，你应该不会想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的。”
“那你说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金无足赤，人无完人。你那些个兄长，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无瑕碧玉，既然这样，你不如把他们那些恶欲都往大了说，到时候只有你一个光风霁月，多好。”
“可这样的话，我还怎么手刃仇敌。”
金光瑶说这话时是笑着的，眼里的杀意却丝毫不加掩饰。薛洋嚼碎了糖，这才肯正眼看他。
“那你就在败坏了他们的名声之后再把他们杀了，恶人自有天收，如何也怪罪不到你头上。”
“你倒是聪慧，全然不像是个市井中人。”
“聪慧谈不上，恶人自有千百种为祸的方法，哪种不算诡谲。”
“我正好需要一个恶人，薛公子可愿同我回去？”
“切，谁要去那宫墙深处，我在这儿自由自在，乐得逍遥，谁要跟你去那里面受苦。”
“那就烦请薛公子再稍待些年日，等日后我再来请你回去。”
“好啊。”
他应得痛快，却没怎么放在心上，王子皇孙富贵人家，许诺轻得像鸿毛一样，做不得真的。
金光瑶却是一直记得这个承诺，等到弱冠之年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请薛洋。
“你这府里清贫的还不似我们那的县官，你真是王爷？”
“天高皇帝远，自然方便敛财。”
薛洋状似随意感叹一句：“何止是敛财呢？”
金光瑶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：“怎么？他得罪过你？”
薛洋朝他晃了晃手：“是啊，得罪过我。所以得拜托王爷帮我报仇了。”
“以你现今的本领，未必杀不了他。”
“当然，我是能杀他。可这等深仇，单杀他一个怎么够解恨的。”
金光瑶笑着称赞他：“你果真是个疯子。”
后来那些人设计陷害他，却意外叫他取得了一些功绩，当然，这其中有薛洋的影子。薛洋帮了他很多，他锋芒愈显，金光瑶愈发忧心。
不是怕他生反心谋取篡位，只怕他口无遮拦生了祸端。
抵足而眠的时候，薛洋也曾问过他这些。
“人都说帝王心术，待你功成之后会不会也玩些鸟尽弓藏的路数。”
“我不屑于那些权术，如果是我，我会叫你这等恶人血祭太平。”
薛洋还没来得及感动，先叫他后面的话堵了嘴，笑着捂住他的嘴，再不多言了。
金光瑶语气不重，好似也回他一句玩笑话般，但薛洋知道，他不是胡言。
不过无所谓，他本来也想着自己能长命百岁。
“我会叫你高枕无忧的。”
“如此，多谢。”
合眼见一片黑暗，心绪愈发烦乱。他明里暗里提醒过薛洋很多次，次次未遂。薛洋是个聪明人，绝非听不懂那些话术，他只是不愿。
既然这样，那也无怪他。
又一年深秋，银杏落叶纷纷。那时金光瑶已成了皇位最好的继承人，他的那几位兄长要么死于意外，要么品行恶劣难成正统。
就如那时薛洋所说的一般，只他一人光风霁月。
“我看你那位父亲在脂粉里泡久了可能是脑子不太清楚，怎么还不下传位诏书，不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吗？”
“薛公子，不可妄言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妄言了。”薛洋态度良好地认了错，转头又问，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处死我？”
“薛公子这话说的，我是那种人吗？”
“那还真不好说。”
二十岁的金光瑶不会想让薛洋死，二十六岁的金光瑶在想着如何给他安排一个好的结局，三十二岁的金光瑶只想叫他长眠。
他还未坐稳皇位，如此光风霁月自然容不下身边人龌龊，想来薛洋也清楚这些。
薛洋临走之前和金光瑶说如他所愿，傍晚果真传了自己的死讯过来。
他的确是个疯子，用性命赌了一场复仇。
他清楚自己和金光瑶的感情，要金光瑶后半生愧疚。
“我当初没有夸错，你果真是个聪明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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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歌是来的灵感，写的不好，凑合着看吧，以后有时间了会再完善一下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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